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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世56年,上海国际电影节为什么展映他的作品?

0次浏览     发布时间:2025-06-17 03:00:00    

成濑巳喜男。资料图

2025年上海国际电影节上推出“浮云与细雪”大师回顾单元,分别以代表作展映纪念成濑巳喜男导演120周年诞辰,市川昆导演110周年诞辰。本文将透过此次展映的大师佳作,一览成濑导演用凌厉的现实笔触,展现女性步上银幕时,生命之韧性,情感之细腻,精神之独立。

成濑与黑泽明、沟口健二、小津安二郎并称“日本四大传奇巨匠”对于国内影迷来说,这个名字或许还有点陌生。因为他并未在国际上斩获大奖,然而,同辈导演小津安二郎曾说,“我拍不出的电影,唯有沟口健二的《祗园姐妹》和成濑巳喜男的《浮云》。”他的晚辈黑泽明在自传《蛤蟆的油》一书中写道:“在其他摄制组任副导演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给成濑先生当副导演。成濑先生的执导风格,才称得上真正的业界行家高手。我给成濑先生当副导演时,拍的作品是《雪崩》(1937)。”拍摄这部作品时,黑泽明因在摄影棚里鼾声大作,只好停拍。十年后,黑泽明向成濑导演致歉,成濑说原来是你呀,大笑不止。颇受世界影坛关注的当代日本导演是枝裕和最欣赏的成濑作品是《稻妻》,并表示成濑是“让我成为‘是枝裕和’的九个人”之一。

“提前”半个多世纪热衷女性题材

电影《流浪记》(1956年)剧照。资料图

生于1905年,卒于1969年的这位日本电影大师,在1930年至1967年之间,共拍摄了89部电影,堪称高产导演。他自述电影理念时说:“电影的重点还是在于各式各样捕捉人的方法。”

成濑的许多电影属于“女性电影”,比如2025年上海国际电影节选择致敬他的三部电影《浮云》《女人步上楼梯时》《情迷意乱》,正是他在豆瓣网口碑最高的三部作品,且无一例外,都打上了深刻的女性烙印。

现实中不善表达的成濑导演,默默在银幕上以女性为主角,描绘女性的激情、失望、乏味生活。如今,女性题材电影在世界影坛日益受到关注,2021年上海曾举办“作为一个女人”成濑巳喜男映画回顾展。可以看到,这些六七十年前拍摄的女性题材电影,所展示女性的成长和生存困境并不过时。

如果从心理学角度来看待成濑导演关注女性这一当时冷门议题的根源,或许与他从小家境贫寒、幼年双亲早逝、工作不得赏识相关。在他的青年时代,鲜少有意气风发的时刻,总感觉被逼进生活的死角才是他真实的心灵写照。郁郁寡欢的背后,难免带有生存的危机意识。据悉,在成濑一生拍摄的89部电影中,他以不超支和按时完成电影拍摄而闻名。因此,他注定当不了黑泽明那种在片场暴躁的电影天皇,而是随时随地拥有谨小慎微的自觉。

这种性格自然也反映在他的影像风格中,沟口健二与他都是拍摄女性电影的个中好手。然而,沟口健二更擅于捕捉历史中女性的命运起伏,如《西鹤一代女》《雨月物语》《杨贵妃》《阿游小姐》等影片展现的女性悲歌,要在历史的尘烟中攫取观众的一声叹息。成濑则不同,他更愿意去展现彼时的女性困境,银幕上随处可见烟火日常、市井百态。他在早期成名作《愿妻如蔷薇》里就构建了一种常见的情感纠葛。正在谈婚论嫁的女儿想要维持父母恩爱的假象,从东京专程赶往乡下请父亲撇下出轨的对象,不曾想见证了含辛茹苦的“继母”和懂事乖巧的异母弟、妹。如愿带父亲回家后,她眼睁睁看到母亲与父亲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隔阂,即便仍有婚姻之名,但志趣不相投的双亲显然无法在一起生活。这部影片既能看出三角关系中女儿对父母失和的无奈,亦能看出成濑的“先锋”,比如对婚姻合理性的质疑。

成濑电影的基调无疑是悲观的,不论是《晚菊》里老艺伎变身守财奴众叛亲离的落寞;还是《流浪记》中艺伎行业遭重创后,多名女性前景堪忧的凄凉;抑或《女人步上楼梯时》酒吧妈妈桑在事业受挫后,待嫁自己的踌躇;自然还包括《放浪记》中芙美子一次次被男人伤害、背叛、厌弃……这些作品中,难免都蕴藏着对命运的嗟叹。

但与其说是悲观,不如说是悲悯。他的悲悯不只体现在为女性投放更多关注,更在于他深刻理解她们的困境,并努力做到让观众感同身受。借助他细腻的镜头语言,女性角色被赋予绝对的主体性。尤其是那些主角,不论身处何等逆境,都不会随波逐流,而是与命运抗争,把生活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因此,成濑的影像犹如一把手术刀,剖开复杂的人性,呈现淋漓的痛苦,再让身处泥淖的女性从中开出坚韧之花。

将道德困境深植家庭题材

电影《乱云》(1967年)剧照。资料图

松竹影业是成濑导演梦开始的地方,当了十年副导演后,1930年他执导第一部电影《武打夫妇》,但因为寡言,他在松竹不受重视。在为松竹拍摄二十多部默片后,时任松竹厂长的城户四郎以“松竹不需要两个小津”为由,将成濑赶出松竹。

客观来看,不管是城户四郎,还是在大多数观众心中,擅长拍家庭题材的成濑和小津确实“撞车”了。据说小津安二郎看过成濑的第二部电影《纯爱》后便说:“才拍第二部片便做得这样好,成濑是块做导演的料。”如果细究两位大师的差异,更负盛名的小津在家庭题材尤其是“嫁女”这个亘久不变的主题中聚焦人生的况味,如盛夏退却、秋日来临时,身处其中的人感受到的那一丝凉意。他的电影情节非大起大落,而是缓缓讲述人生变化,以及主角接受变化的心理脉络。相对而言,成濑要激烈且复杂得多。成濑对自己作品中女性角色最著名的评语是:“她们哪怕挪动一小步,都会撞上南墙。从年轻时起,我就认定我们所生存的世界背叛了我们。这种意念一直陪伴着我。”

不妨通过他的作品,细细品味这一句话所包裹的命运坎坷、人生苍凉。

他无惧于呈现家庭内部鸡毛蒜皮的纷争,尽管那是不体面的难言之隐。在《女人的地位》中,高峰秀子饰演的长嫂是寡妻,在儿子不幸意外离世后,婆家的弟妹都积极“替”她安排出路,甚至连她的意见都不问,就默认她肯定要再嫁。无论她在家中多么辛苦操持,这个家也没有她的地位。若丈夫和儿子在,她尚有一席之地,他们不在了,她就成为“多余的人”。与之类似,还有《娘妻母》中,卖掉祖传的老房子后,母亲的归宿悬而未决。年幼的孩子对母亲养老问题完全不上心,能为母亲考虑的是原节子饰演的长女,丧夫的她愿意带着母亲远嫁他乡;长子不出头,但长嫂竟有意承担起照顾婆婆的责任;母亲想选择在养老院了此残生。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人生的无奈与妥协在所难免。

《兄妹》中,随着未婚先孕的大姐从东京回到老家,流言蜚语不断,长兄对大姐大打出手,小妹的恋情也受大姐名声牵连而半路夭折。成濑的电影中,家庭矛盾总是猝不及防、一触即发。《稻妻》里,家人给小妹介绍的大款相亲对象,小妹嫌粗俗无礼。没想到已婚的大姐和寡居的二姐倒与这个未来的“妹夫”纠结不清,且醋意大发。细心的观众会发现,纵观小津的电影,总不屑于谈钱,认为这样不体面。成濑则明明白白拍出来,把家里人的关系都与谁来出钱挂钩,维持体面的遮羞布并不存在于他的视野。

相较于温馨和睦的家庭戏,成濑更青睐针尖对麦芒般的道德困境。比如《山之音》中,儿子出轨,情人怀孕,同样怀孕的儿媳独自决定流产。公婆对恭敬顺从的儿媳非常满意,却无力阻止出轨的儿子。公公说着“夫妻二人的事,外人是不好插嘴的”,还主动走访儿子的情人,却依然难挽回儿子婚姻分崩离析的现状。可见,生活终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在成濑执导的最后一部电影《乱云》中,更是将道德困境、矛盾冲突演绎到极致。司叶子饰演的女主有孕在身,丈夫不幸死于车祸。肇事者被派到青森分公司工作,并每月给女主寄抚恤金。他们在青森相遇,并逐渐生发出感情。然而,成濑对待突如其来的爱情又是冷眼旁观,敢于冲破道德禁忌的两人开始憧憬美好未来时,他们又共同见证与之相仿的一起车祸,对这一对鸳鸯来说无异当头棒喝。《乱云》是成濑设置的一出“死局”,让主角和观众深陷其中。甚至可以说,在导演生涯末期,成濑的悲观情绪达到顶峰。

让幽微之光照进婚姻电影

电影《夫妇》(1953年)剧照。资料图

张爱玲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在成濑聚焦婚姻之道的电影中,他对婚姻的理解异曲同工。

柴米夫妻之间的你进我退也暗合张弛之道,《骤雨》本讲述日久生厌的夫妻故事,神来之笔在于片尾,两人隔着晾衣杆拍打邻居家孩子误闯入自家后院的皮球,你来我往,毫不相让,却又暗含几分夫妻间意外的情趣。《饭》中,婚后一日三餐悉心照顾,即便是原节子这样的女神级妻子,也难免被丈夫嫌弃。她做了一次出走的娜拉,尽管也有重启人生的机会,当知道外面还不如家里好,也就自洽和解了。这部影片关注到日复一日的琐碎生活对于主妇的“消耗”,也有对女性心理的深度探索,放在今天依然有借鉴意义。《夫妇》里亦展现出成濑对夫妻情感观察的入微之处,片中女主父亲发自肺腑的一句“女人要到结婚五六年后才会露出真面目”,让过来人忍俊不禁。这部影片涉及年轻夫妻面对第三者的微妙平衡,偏偏这位第三者还是男主的同事,接收夫妻俩入住的“恩人”。夫妻间有了嫌隙,可能要用不体面的沟通方式去解决,但纵然不体面,该见光的嫌隙还是得拿出来晒太阳。

成濑拍摄贫贱夫妻百事哀称得上行家里手。相比《夫妇》中未遂的第三者,《妻子》里上原谦饰演的男主则实现了真正的出轨,同事间因嘘寒问暖带来心猿意马。成濑大张旗鼓地拍出第三者入侵婚姻的全过程,妻子知晓被枕边人背叛后的生气、哭闹亦有代表性。不过,出轨的丈夫找的并不是年轻小姑娘,而是带着孩子的丧偶女性。“男人真是无聊的生物啊”,男主的这句台词仿佛是成濑看穿男性本质后的戏谑。

总体来说,成濑对待婚姻也持悲观态度,但他并没有在电影中破坏婚姻,他恰到好处地展示婚姻的不堪、人性的虚伪以及偶尔的开小差,当然,前提都是基于贫贱夫妻拮据的日常,他将家庭主妇的纠葛和欲望放置于大银幕上,让观众感知到她们的不易,不失为一种静水流深的关照。

2025年上影节展映的成濑作品,是他在国内口碑最佳的三部。每一部都值得单独成章来品味成濑电影的独特魅力。

《浮云》

电影《浮云》(1955年)剧照。资料图

这是一个聚散无常的故事。因工作相识的雪子与有妇之夫富冈在二战时期越南的阳光下相恋。战后,雪子回到东京,发现无法与富冈重温旧梦,走投无路的她做了美国大兵的情妇。两人一同去温泉度假时,富冈移情旅店老板娘,雪子发现自己怀孕。随后雪子流产并委身他人,富冈因凶杀案丢了工作。总是错过的两人最终能相依相守吗?

若提《浮云》,必须带出成濑导演生涯晚期的“神助攻”——林芙美子的小说。因为两人相似的底层出身,让他们对世态炎凉、人性复杂、步履维艰都更能同频共振。成濑一共六次将林芙美子的小说搬上大银幕,分别创作了电影《饭》《稻妻》《妻子》《晚菊》《浮云》《放浪记》,其中,道尽受生活所迫的痴恋男女愁云惨雾的《浮云》为其中的集大成者。

成濑曾说林芙美子的小说《浮云》通篇渗透着女性的哀愁。高峰秀子将雪子深陷爱情之中的患得患失演绎得精妙动人。从影片叙事来看,作为女性的她,是追随者的姿态,爱情的风筝线掌握在森雅之饰演的富冈先生手中。从二战时期在越南醉生梦死,到二战后回到满目疮痍的东京,因富冈乃有妇之夫无法结婚,雪子一直被动地为爱所困。不论是委身美国大兵,还是受曾侮辱自己的姐夫救济,她依然心甘情愿地与富冈维系关系。中途经历富冈移情别恋、雪子痛苦流产,到头来雪子卷走姐夫的不义之财后,还是盼着与富冈远走高飞,哪怕只是短暂的数月。最后,怀揣着对富冈又一次移情别恋的不安,雪子告别了人世。“花的生命短暂而痛苦”,这样的片尾字幕应是在感慨雪子对爱情飞蛾扑火般的执着。

这着实是一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然而雪子尽管痴情,又不得不为了生活一再委身他人。富冈尽管穷困潦倒,却依然不乏艳遇。不论多少次背叛发生在两人之间,看似不公平的他们却形成一个异常稳定的组合——互相如亲人般,永远都是对方的避风港。这也是电影中难得一见的两性关系,因为他们在越南见证过爱情最好的模样,遭遇战后东京食不果腹的日子,追忆往昔,怨怼当下,便成为独属于两人、不与外人道的秘密。“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影片多次展现并肩散步的两人,每次的心境皆不同,但伤感永远笼罩其间。

《浮云》中看似随波逐流的两人,建立在战后感伤的大时代背景下。《女人的历史》《女人的地位》《晚菊》《兄妹》《母亲》等成濑的电影中都有战后日本凋敝、寡妻艰难的背景,《浮云》中淋着时代冷雨的他们,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就是那如浮云般漂泊不定的爱情。

《女人步上楼梯时》

电影《女人步上楼梯时》(1960年)剧照。资料图

这是一个希望幻灭的故事。银座Club的高级打工人圭子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是再婚,还是自立门户?四个觊觎她美貌的或年长、或年轻的男性围绕在她周围,她能慧眼识珠,找到理想归宿吗?

“夜幕降临,我最讨厌爬上那些台阶,但是,只要我在一天,我就得逆来顺受。”这是高峰秀子饰演的酒吧妈妈桑圭子的内心独白。成濑导演对女性体察入微的关怀,无疑也体现在对女性做一些情非得已的事情时投之以不动声色地关照。

有评论认为小津电影重点在“维持”,成濑则关注“崩溃”。《女人步上楼梯时》的焦点是,女人如何在四个献殷勤的男人中选择归宿。这当然是私人选择,而大环境的影响在于,酒吧生意越来越差,不论女主再怎样用心装扮,总抵不过时髦花哨的新酒吧冲击。这也是成濑一贯关注的,面对事件颓势期,主人公的忧伤及选择。

女主圭子独立且清醒,她能周旋四个男人且不得罪人,终能看出长袖善舞的一面。比之卖弄风情,年届三十的她走的是端庄典雅风,于普通人看来,这是一位高不可攀的成功人士,实际上只是被家人不断吸血的“日版樊胜美(《欢乐颂》中角色)”。思虑再三,她不愿委身于外地富商做地下情妇,而在她生病时唯一用香水戳中佳人心扉的老实人又是一个已婚骗子。万念俱灰下的救命稻草就是她心仪的银行家,然而银行家的初衷不过是露水情缘。倍感羞辱的圭子,接下来面对的竟是一直默默守护她的酒吧工作搭档的另一番羞辱。女人步上楼梯,女人亦走下神坛,兜兜转转一大圈,属于圭子的生活并没有变化。片尾,她的心境更为成熟,不再寄希望于嫁人,或自己开店,而是咬紧牙关,先把生活过下去。

该片可称为成濑导演女性主义电影的巅峰之作,看尽人世繁华,见证世态炎凉的圭子堪称“人间清醒”,她眼波流转间的无奈和忧伤令人过目难忘。

《情迷意乱》

电影《情迷意乱》(1964年)剧照。资料图

这是一个压抑欲望的故事。辛苦经营家庭商店、寡居多年的长嫂礼子试图把自己和小叔子幸司从一桩禁忌之恋的丑闻中拯救出来,但最终事与愿违,她失去了一生挚爱。

成濑在《情迷意乱》中将自己最擅长的女性电影和家庭题材融会贯通。导演杨德昌曾这样评价成濑:“那么真挚的导演,我从未见过。”他很欣赏《情迷意乱》最后的镜头,说那是“不露声色的隐忍”。

这个被杨德昌高度称赞的镜头,来自于叔嫂“诀别”。幸司在追随长嫂,留宿温泉酒店后,燃起的爱情之火再次被浇灭,心灰意冷的他醉酒后跌落悬崖。清晨,礼子在酒店看到人们抬着手戴纸戒指的逝者,那正是前一晚打电话说“记得我爱过你”的小叔子。她失魂落魄地跑下去追赶,却在半路戛然而止,只怔怔地望着远去的人群。唯有那凌乱的发丝透出哀莫大于心死的感伤。

如果说小津电影的剪辑原则是构图,那么成濑则是通过眼神来剪辑。高峰秀子饰演的礼子用最后出神入化的眼神戏传递出的复杂情绪升华了影片高潮。成濑总着眼拍摄情侣暧昧期的反复和纠结。在一些观众眼中这或许拖泥带水不干脆,但影像传达的细腻和人性自身的复杂又为另一部分观众所痴迷、留恋。

除了结尾高峰秀子的表演,影片还有备受好评的火车上“封神”片段。幸司在追随礼子回老家的火车上,从送桔子到站着等候,再到坐着守候,每次火车镜头一过,两人座位的距离就更近一点,直到面对面坐着聊天。从觉得禁忌之恋不可能到女人的心被融化,礼子的心防一点点卸下,她看着对面酣睡的小叔子,不禁泪眼婆娑。“我是一个女人,当你说爱我的时候,我感到,非常高兴。”发乎情,止乎礼。东方的含蓄爱情,礼子所能做到的极限表白,到此为止。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张方方

责编 刘悠翔